作者:阮籍
【译文及注释】
译文
据说在山间树林中有奇异的鸟,自己说是“凤凰”。
清晨醒来喝的是泉涌出来的甜的水酒,早晚栖息在山冈树林间。
它一声高吭的鸣啼可以响彻整个大陆九州,它伸长了颈子可以望穿八荒那最僻远的地方。
此时正适逢商朝靡滥的世风下,它把自己的羽翼破坏藏拙起来。
就往昆仑山的西侧飞去,要到何时才会复归回还啊!
只恨处于不对的职位,那种凄凉悲伤真的使我伤心难过啊。
注释
①商风:秋风。
②怆悢(liàng):悲伤。
【作品鉴赏】
《咏怀八十二首(其七十九)》诗人为嵇康而作的悼诗,希望嵇康能了解他的酒狂之意
这首诗很可能是为嵇康的悼诗或者悼其下狱。
首先,“林中有奇鸟,自言是凤凰。清朝饮醴泉,日夕栖山岗。高鸣彻九州,延颈望八荒”这与阮籍其他咏怀诗的起调大不一样。所谓“感于哀情,缘事而发”,“师心以遣论”。这诗的起因应该不是自伤身世,苦无洁身之道那般简单。且阮籍在咏怀诗中最常用孤鸿,孤雁自喻,桃李尚惧成蹊,自己不会自言凤凰。
其次,嗣宗写诗语气。“林中有奇鸟,自言是凤凰。”显得既爱其才,又几分笑弄,更多无奈。况除却阮嵇当时没人能当凤凰之喻。“清朝饮醴泉,日夕栖山岗。高鸣彻九州,延颈望八荒。”短短二十字写的正是“性烈而才隽” “高情远志,率然玄远” 的嵇康。
阮籍卒于公元263年(景元四年)冬,与嵇康被刑在同一年。嵇康的下狱应该对嗣宗触动很大。当时阮籍为司马炎写了劝进表,他希望嵇康能了解他的酒狂之意。
《咏怀八十二首(其七十九)》“饮醴泉”、“栖山冈”的凤凰,是高蹈者的形象,寄托着诗人避世而远遁的栖逸之想
曾国藩解曰:凤凰,本阮公自况。沈德潜曰:凤凰本以鸣国家之盛,今九州八荒无可展翅,而远之昆仑之西,于洁身之道得矣,其如处非其位何。所以怅然心伤也。二人之解都可通。但尚有他解。
凤凰是中国神话传说中的灵鸟,治世则现,乱世则隐。阮籍以之自比,寄托其“高鸣徹九州”、“志欲威八荒”的济世理想,怎奈“适逢商风起”,羽翼摧藏,所处非位,现实之梦破灭,所剩下的,唯有心伤而已。
陈祚明曰:“可知远引之怀,特为处非其位,度无所济,惟有洁身。”沈德潜曰:“凤凰本以鸣家国之盛,今九州、八荒无可展翅;而远之昆仑之西,于洁身之道得矣,其如处非位何!所以怆然心伤也!”于“处非位”一句之解释,陈沈二人之观点似乎全然相反,实则可兼通而并存。今人李建中云,诗中凤凰有双重意指,“饮醴泉”、“栖山冈”的凤凰,是高蹈者的形象,寄托着诗人避世而远遁的栖逸之想;而“凤凰本可以鸣家国之盛”,虽远去昆仑之西,却时时想着“复回翔”。因此,作为栖逸之象征的凤凰,因“恨处非位”而远遁昆仑之西;而念念不忘“鸣家国之盛”的凤凰,因远在昆仑之西而“恨处非位”。无论是遭遇哪一种意义上的“处非位”,其“怆恨使心伤”的结果都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