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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的时候,我姐托着我的手,比街上摆地摊的更加专业地在上面捏来看去,然后用更专业的口吻说,你有些神经衰弱,想的事太多睡眠又不好,头会经常很痛。当我刚听见她说的第一句话时觉得她的样子极像个招摇过市的江湖术士,于是我夸张地大笑着,笑到最后在脸上僵硬,两颊开始灼烧,周围的空气像突然被抽掉。
我发现她说得是那么的准。
我真的是个经常想事情想到头痛的人。通常是一看到泛着不同光晕的霓红灯就开始想里面装的是哪种稀有的气体;见到街边卖艺的老人我会猜想他们的身后会不会什么传奇的事情;路过残破的图书馆的那扇永远都上着锁的大门时,我想,将来到了自己有能力的时候是不是应该为自己建一座图书馆,到时候要不要街边卖艺的老人来做保管员,到底要用装了哪种稀有气体的霓红灯挂在门前
想着想着头就开始痛,然后就睡不着,再然后就在夜里失眠。长期的睡眠不足使得我越来越喜欢在白天把大把大把的时间肆意地挥霍在睡觉上,由一寸光阴,一寸金上推断我会像古代的那些阔绰子弟一样变得越来越穷。每次班主任申报特困生的时侯,我都恨不得也站起来大声地说,我也是特困生。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比摇篮里的婴儿更容易受伤。一场完整的球赛以后,身体会因为肌肉拉伤而痛上好几天,或者是脚被扭伤肿上一两周,走路的样子会变很难看。可是一两周以后我又可以在场上跑得像风一样。但有些伤口却依旧流着血,在每个落寞的夜晚清清楚楚地从头至尾再疼上一遍,倔强地不肯愈合。
我会很容易就陷入自己的思绪,然后就轻易地在内心某处温暖潮湿适合任何东西生长的地方,留下那些不肯愈合的伤口,在刻骨铭心地痛楚里我清晰地听见它们流血的声音。
有一次有位很漂亮的老师说我名字的繁体使她想到了奔驰的骏马,我把这件事写进了日记。几天后当我重新翻开日记本时却发现那已经是去年事情,现在是2006年。于是我一下子就变得很忧伤,想起以前从来没有觉得时间的脚步仓促得连自己都跟不上过,现在,被它抛弃在自己的忧伤里,伫足,迷茫。
现在突然有些羡慕起了在街上玩耍的小孩。小时侯老想长大催不停地促时间跑快点跑快点,很羡慕那些18岁的邻家大哥哥大姐姐。上次我妈谈到我的生日时说,再过几个月你就十七了。我听了马上吃惊地扳起了手指算我离十八岁还有多远。站在临近当年我羡慕的那些人的位子,我发现有些东西看上去很完美很美好,可走近一看却不是那样的。
我想回到小时侯不要长大,像所有的小孩子一样待在自己一个棒棒糖就能满足的小小的幸福里,什么都不用去想,单纯得没有忧伤。有时候会希望自己长大,但是永远也不会长大,就像Never Land上的Peter Pan,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大多数的时候我都感到很忧伤,尽管大多数的人看见的我都是挂着一脸幸福的笑,可是我并不感到快乐。他们看到的只是我明朗的一面,另一片黑色的天空被我藏在了彩虹的后面。当然,我希望他们能分担我的忧伤,但前提是他们可以。
我喜欢用文字写出自己的忧伤,我觉得那样会很温暖。我喜欢类似的温暖,因为我需要这样的温暖,我需要它们暂时堵住我流血寂寞的伤口。黑夜里我趴在台灯下写属于自己的文字,它们就像是医生给病人缝合伤口时用的止痛剂。有时候感到疲惫我会关掉台灯躺在床上,双手垫在脑后,眼睛盯着黑暗里的天花板开始发呆,眼神会在这个时候一下子变得很空洞,同时耳边弥漫起曲调伤感的歌。偶尔窗外会下一场雨,但此时街上早已经没有了大批逃亡的人群,孤独的雨水敲打同样孤独的雨蓬发出寂寞的喧哗,空气中可以隐约得嗅出水清澈的味道。
夜里更多的时候我喜欢坐在床上看和我同样忧伤的孩子写的忧伤的文字,或许我想他可以感觉到我在分享他的忧伤。
只要我们以相同的姿势阅读,我们就能彼此安慰。
以前我经常喜欢把自己写的文字给身边的人看,我希望他们在看过之后能够分享我的忧伤,就想我分享别人的一样。可他们让我更加地忧伤,他们只是匆匆地一扫而过,然后出于礼貌地留下一些名不符实的称赞,渐渐地我只拿自己明朗的一面给他们看,把自己的快乐给他们分享,毕竟谁都希望快乐。
忧伤只能和一样忧伤的人一起分享,让一个快乐的人去分享不快乐是件恶毒又可笑的事,就像用石头换金子。
有个晚上我忧伤得哭了。我发短信给我姐,我想把所有流泪的故事都告诉她,她发来短信,乖,早点睡觉,姐姐睡了。这条短信犹如在旱季里从三十里外担来的一桶水,在离家不到三米的地方洒得一滴不剩,看了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绝望。
这时我发现自己原来像个向人乞讨温暖的小乞丐。
忧伤是嵌在心里的不可名状的灼热,不可言说。
而我却可以分享别人的忧伤,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只能独自承受,大脑的神经又开始剧烈地疼痛拼命地呼救,模糊的屏幕闪现出陌生而又熟悉的片断。
冷清的街上躺着流离失所的人,远处的窗台还彻夜亮着如阳光一般的灯光,看见的人会感到很温暖。可那个点灯的人同时却在寒风中颤栗。
就像一面铜镜,可以照出别人的样子,却看不见自己的脸。
夜深了,雨停了。
夜深了,我要睡眠。鱼停了,我仍在发呆。
曾几何时,愁占领了我的肉体,占领了我的灵魂,占领了我的笔。
愁,你喜欢我吗?如果是,那请你走吧。因为这只会给我带来伤害。我郁郁寡欢,我蓬头垢面,请原谅我无情的拒绝你的爱。
愁,我知道你衣着华丽,落落大方,但为什么你要在每件霓裳上镶满忧伤。你时而落魄,时而高尚,却仍要用那哀愁的双目将我刺伤。
愁,我知道你迷恋蓝色。我也一样,这也许是我们唯一默契的地方。但我看后激情膨胀充满幻想,你看后却更加绝望,感慨自己的渺小,为什么没有天一样广阔的空间任你翱翔。
愁,你太会装,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的伤,只是觉得你不去做演员才是世界的伤。你总是对生活绝望,觉得死才是你梦寐的地方。可你又不敢去追寻死亡,只能在记忆中想,想以前,想未来,却从不睁眼看看今天的太阳。你将所有的怯弱装点,将世界的无奈罩上,只为掩饰你人性中肮脏的地方。
华丽的做作不会盖过你内心的浪荡,张口闭口的忧伤也是一样。偶有失意的人对你大加赞赏,也不能说明你的纯情与高尚。有谁见过象你这副模样,那是抑郁症患者才有的麻木与哀伤,你却要整日将其挂在脸上,我劝你去神经科一趟,弄清病情再回来发至内心的忧伤。
愁,不要再装。
请你离开,千里之外。
永不再见。
温馨的、有点潮湿的、南方的夜降落在城市的林梢和屋檐前,一枚新月好象一朵橘子花,宁静地开放在浅蓝色的天空中,城市在闪耀着它的宝石似的光辉,散发肉豆蔻一般的香味,泉州,你经历过多少风险,珍藏了这样多的瑰宝?呵,那林立的碑坊,那雄伟的东塔和西塔,那开元寺紫云大殿后面希腊哥林多式的廊柱雕刻,大殿前面平台基石上古埃及式的人面兽身的浮雕,那以青色花岗石建筑的、具有古叙利亚建筑风味的清真寺,它们怎样越过时间的长河,掩映在你的林荫中,在月色里默默地沉思?轻风从旅馆的窗口悄悄地吹过,呵,那风中仿佛吹来大海的凉气和港湾里夜潮的喧腾。
泉州,时代过去了,我仿佛还能看见你的港湾里布满古代的船舶,那从波斯湾和印度洋出发的帆船的队伍,它们照着太阳上升的方向,来到你这里,那从婆罗洲和摩鹿加群岛出发的商船的队伍,借着大洋的季风,鼓起它们的风帆,来到你这里,泉州,时代过去了,我仿佛还能看见你的仓库里堆满各色的货物,笼罩着乳香和没药、咖啡和可可、檀香和蔷薇水的香味,我仿佛还能看见在你的码头上,在你的街道上和小巷里,横过绿色的稻田,走动着世界上各种肤色的人们;呵,那从西里伯群岛前来的旅队,身上还披着热带太阳的芬芳和明月的光辉,我仿佛还能看见那从亚力山大港来的水手,给你带来非洲地带的爱情和音乐,那从恒河流域前来的僧侣,给你带来印度梵文的佛典,那从波斯湾沿岸前来的商人,给你带来菠菜的种子,撒在你的河边和田野里,呵,那还是人类航海的黎明时期,越过漫长的中世纪。
泉州,在长久以前的时期,你便是世界海岸的一个中心,在漫长的历史年代里,中外文化的交流,在这里开放美丽的花朵,呵,我仿佛触摸得住一幅地图;在这上面,泉州,你好象林荫中的一朵金攻瑰,披着月色在那里闪光,发出深沉的香味,古老的城市!南方的四月的夜晚,是多么的甜蜜呵,这个晚上,我想,我是不想睡觉了,泉州,让我站立在这窗口,永远守望着你,我想,我不是这里的过客,我好象是世代生长在这里的;我爱这里的一切,泉州,我缅怀你的过去,我千百倍的爱你的今天!呵,在传说中曾经开放过雪白的莲花的古桑树呵,你正是见证。
泉州,今天是变得更加美丽了,我看见学校的窗户,象开放在花棚上的紫藤花一般地开放着,那灯光象海面上的渔火一样地闪耀,我看见华侨新村的房屋和它的阳台,建筑在斜坡上,周围围着竹篱,又被古老的龙眼树林的夜色所环绕,我看见梨园戏剧团的楼房,紧靠着郊区;向前走去,那里有美丽的河流和古老的石桥,我看见车站灯火辉煌,最后一班的班车已经到站了吗?有亲爱的海外侨胞搭这一班车到家乡来省亲?我看见郊外的田野有如海洋,四月的麦浪在明月下有如海波在荡漾,我看见果园有如蜂房,花在结果,果在酿造甜汁,我看见烟囱的手臂伸到明彻的夜空,我听见厂房里的轮子和压榨机在唱着新的歌呵,这一切,都是我所爱的,让我歌唱这芬芳的土地上新的爱情,新的建设,树立起来的新的纪念碑!让我伸出手来,把你整个抱在我的两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