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元
颜元与王法乾在对待宋儒的态度上发生歧异,后来他虽然家世屡遭不幸,但始终以匡时济世为己任
颜元二十五、六岁时,思想又有较大变化。这时他得《性理大全》读之,此书集宋代理学家思想之大成。他深深地为周、张、程、朱等人的学说所折服,从此屹然以道自任。“农圃忧劳中必日静坐五六次,必读讲《近思录》、《太极图》、《西铭》等书。”他乘间静坐,目的是主敬存诚,但周围的人“有笑为狂者,有鄙为愚者,有斥为妄者,有皆为迂阔、目为古板、指为好异者”,他都毫不介意。
康熙三年(1664年),颜元听说蠡县北泗村有位王法乾,此人恶僧道,斥佛老,焚时文,读五经,居必衣冠,持身以敬,教家以礼,乡人有目为“狂癫”者,颜元却瞿然惊喜,大呼:“士皆如此癫,儒道幸矣!”遂与其纳交。两人每十日一会,每会,相互“规过辨学,声色胥厉,如临子弟。少顷,和敬依然”。同时各立日记,“心之所思,身之所行,俱逐日逐时记之。心自不得一时放,身自不得一时闲。会日彼此交质,功可以勉,过可以惩”。后来,颜元与王法乾在对待宋儒的态度上发生歧异。
颜元个人家世虽屡遭不幸,但始终以匡时济世为己任。他目睹明季政治日坏,风俗日降,兵专而弱,士腐而靡,极为痛切。据李塨回忆:“先生自幼而壮,孤苦备尝,只身几无栖泊。而心血屏营,则无一刻不流注民物。每酒阑灯炧,抵掌天下事,辄浩歌泣下。”颜元二十四岁时,便著有《王道论》,后来更名《存治篇》,阐述了他的政治理想。他认为要开万世之太平,必须恢复“唐虞三代”的政治,“井田、封建、学校,皆斟酌复之,则无一民一物之不得其所,是之谓王道” 。
颜元从下在朱家长大,恪守朱家的各种礼仪,从来不敢违背,后来自己慢慢对宋儒家学说进行了全面的反省
康熙七年(1668年),养祖母刘氏病卒。因感祖母恩深,父亲又出走,不能归来殓葬,他哀痛至极。三日不食,朝夕祭奠,鼻血与泪俱下,葬后亦朝夕哭,生了大病。朱氏一老翁见到此情景,十分怜悯他,说:“嘻!尔哀毁,死徒死耳。汝祖母自幼不孕,安有尔父?尔父,乃异姓乞养者。”颜元听后大为惊异,到已改嫁的生母处询问,果得实情,因而哀减。
颜元居养祖母丧,恪守朱子家礼,尺寸不敢违。连病带饿,几乎致死。虽觉得有许多违背性情处,但认为圣人之礼如此,不敢多疑。后来,他校以古礼,竟发现朱子家礼削删、不当之处甚多。“初丧礼朝一溢米,夕一溢米,食之无算。宋儒家礼删去无算句,致当日居丧,过朝夕不敢食。当朝夕遇哀至,又不能食,几乎杀我。”“乃叹先王制礼,尽人之性。宋人无德无位,不可作也。”由此发端,他对宋儒学说进行了全面的反省,“因悟周公之六德、六行、六艺,孔子之四教,正学也。静坐读书,乃程朱陆王为禅学、俗学所浸淫,非正务也”。次年,便著《存性》、《存学》两篇,学术上自成一个体系。思想转变后,更体会到“思不如学,学必以习”,故改“思古斋”为“习斋”。此后教授弟子,也是让其立志学礼、乐、射、御、书、数及兵、农、钱、谷、水、火、工虞诸学,并习射、习骑、习歌舞及拳法武艺,力戒静坐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