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元
颜元在父亲去世后回到老家归宗姓颜,平时的日常就是从事农田耕作,但他仍兢兢业业,以阐扬儒家学说中实用实行思想为己任
刘氏死后,朱晃继续唆使朱翁逐赶颜元,他只得移居随东村安身。康熙十二年(1673年)朱翁卒,颜元便回博野县北杨村,归宗姓颜,时年三十九岁。颜元归宗后,日常仍从事农田耕作。有一次客人来访,见他正在扬场,感到十分奇怪。颜元却说:“君子之处世也,甘恶衣粗食,甘艰苦劳动,斯可以无失已矣!”这时,颜元及门弟子日众,李塨便是于康熙十八年开始来问学的。对于新从游者,颜元必先向其申明自定教条其要点是:孝父母、敬尊长、主忠信、申别义、禁邪僻、慎威仪、重诗书、敬字纸、习书、作文、习六艺、序出入、尚和睦、贵责善、戒旷学等。特别是对六艺,尤为强调。每逢一、六日课数,三、八日习礼,四、九日歌诗、习乐,五、十日习射。他兢兢业业,以阐扬儒家学说中实用实行思想为己任。尝云:“天废吾道也,又何虑焉。天而不废吾道也,人材未集,经术未具,是吾忧也。”因吟诗道:“肩担宝剑倚崆峒,翘首昂昂问太空。天挺英豪中用否,将来何计谢苍生。”
对于自己,颜元仍是持身极严,而且与从学者互相规过。有一年,颜元曾买石氏女为侧室,女痴且癫,知是为媒人所欺。于是,令媒人将女领回并讨回原金。不料,媒人又将该女再度转卖给他人。李塨就此事向先生直谏及规劝,颜元听后,悲泣道:“吾过矣!”于是出原金赎女归其父。李塨极感先生改过之勇,从此立日谱以自考。颜元和李塨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约定:“对众不便面规者,可互相秘觉也。云:警惰须拍坐,箴骄示以睛,重视禁暴戾,多言作嗽声,吐痰规言失,肃容戒笑轻。”
颜元行程二千余里,拜访河南诸儒,在各地结交士人,给他们看自己著写的《存性》、《存学》、《唤迷途》等,宣传自己的政治主张
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颜元五十岁时,只身往关外,寻找父亲下落。原来,颜元的父亲颜昶随清军出关后,到了沈阳,有位镶白旗董千总给了他些本钱,开了个糖店,先后娶过妻王氏及妾刘氏,刘氏生两女,名银孩、金孩。颜昶也曾想返里探亲,因入关被阻未能实现,于康熙十一年病故,葬于沈阳附近的韩英屯。颜元到关外沿途寻父,艰苦备尝。当他在沈阳张贴寻人报贴后,被银孩所知。兄妹相见,面对痛哭。颜元祭奠父茔后,亲自御车,奉先父牌位归博野。
从关外归来后,颜元自叹:“苍生休戚,圣道明晦,敢以天生之身,偷安自私乎!”于是在康熙三十年,告别亲友,南游中州。行程二千余里,拜访河南诸儒。在各地,他结交士人,出示所著《存性》、《存学》、《唤迷途》等,宣传自己的政治主张,率直地抨击理学家空谈心性、以著述讲读为务、不问实学实习的倾向。寓居开封时,曾与名士张天章研讨学术。天章叹道:“礼乐亡矣,《存学》诚不容不作!”又研讨水政,天章曰:“先生何不著《礼仪水政书》?”颜元答道:“元之著《存学》也,病后儒之著书也,尤而效之乎?且纸墨功多,恐习行之精力少也。”因此,来问学者日众。在商水,访李木天,与言经济。李见颜元佩一短刀,便离座为他演诸家拳法。颜元笑曰:“如此可与君一试。”两人遂折竹为刀,对舞不数合,颜元击中木天手腕。木天大惊曰:“技至此乎!”又与深言经济,木天倾倒下拜。次日,令其子从先生游。
颜元通过此次南游,愈发感到程朱之学为害的严重。他说自己当年从关外归来时,“医术渐行,声气渐通,乃知圣人之道绝传矣。然犹不敢犯宋儒赫赫之势焰,不忍悖少年引我之初步”。但是,“迨辛未游中州,就正于名下士,见人人禅宗,家家训诂,确信宋室诸儒即孔孟,牢不可破,口敝舌罢。去一分程朱,方见一分孔孟。不然终此乾坤,圣道不明,苍生无命矣”[6] 。因此,他一方面著《四书正误偶笔》等,辨析朱熹学说的谬误,一方面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向友人及门生申明训诂、理学、科学的危害,尝大声疾呼:“仙佛之害,止蔽庸人。程朱之害,遍迷贤知。”“非去帖括制艺与读著主静之道,祸终此乾坤矣。”